第427章 沈犹龙与马吉翔(第1页)
永州府是湖广行省最南面的一个府,与广西和广东相接,紧邻贵州。王承恩对其他地方不敏感,唯独对贵州这个地方敏感至极。因为这里曾经先后发生过两次叛乱。一次是万历二十四年的播州之乱。另一次是天启二年的奢安之乱。尤其是奢安之乱。战争从天启元年开始打,一直打到崇祯二年才结束。受到波及省份有四川、贵州、云南,广西四省,死伤数以百万计。耗费的钱粮更是数不胜数。奢安之乱起因很简单。当时大明在辽东与建奴作战,要求四川永宁奢氏与贵州水西安氏出兵辽东。奢崇明调集两万兵马北上重庆,打算坐船顺流而下,然后再北上辽东。结果朝廷克扣粮饷,再加上他本就有谋反之心,于是干脆反了。他先是指挥两万人攻下重庆,然后西进围困成都。如果没有秦良玉和贵州军队入川解围,估计蜀王当时就没了。“嗯?”崇祯瞥了一眼发愣的王承恩,王承恩急忙跪地:“回皇爷的话,永州府是湖广最南面的一个府,紧邻两广和贵州。”“两广总督是谁来着?”历史上的明朝末期,广东和广西并未单独设立巡抚一职,而是由两广总督管理两广军务,兼巡抚广东、广西。“回皇爷的话,两广总督是沈犹龙。”在听完王承恩的介绍后,崇祯隐约间猜到了张献忠的意图。张献忠此前南下的目标既不是广西,也不是广东。因为广东广西多山地、丘陵,平地很少,不利于大军行军。同时两广百姓人烟稀少,获得的补给相对湖广地区来讲会少很多。想到这,崇祯吩咐道:“给沈犹龙去一封信,让两广地区的兵力以守为主,不要主动追击,那样的话反而会被张献忠牵着鼻子走。”......二十天后,一封从北京来的密信被送到肇庆三总府之中。.明成化元年,大明朝廷在梧州设立两广总督府、总镇府、总兵府,称三总府。明嘉靖四十五年,三总府由梧州转移至肇庆。沈犹龙字云升,自幼家贫,松江府华亭县人。万历四十四年中进士后入朝为仕。他之所以能坐到两广总督的位子上,主要还是靠军功。崇祯十年,张普薇组织“密密教”信徒起兵造反。沈犹龙得知后派兵围剿,一举大破。因此被授予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,总督两广。历史上的沈犹龙在清兵南下时率领义军在松江抵抗,城破殉难。肇庆三总府衙门里,沈犹龙身穿一身蓝色衣袍,腰间系着紫色纹角带。长发被网巾束在头上,国字脸大圆眼,燕颔虎须,体型魁梧。给人一种...张飞当文官的感觉。沈犹龙非常斯文的打开信封,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仔细拜读。片刻后,他松了口气。“沈大人,”门外的衙役迈步走了进来:“广东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求见。”“哦?”沈犹龙嘴角一咧:“快请。”在马吉翔进屋之前,沈犹龙将密信收好,放在怀中。不多时,一身便装的马吉翔从远处急匆匆走了进来。一番客套话后马吉翔话入正题:“沈大人,献贼沿江(湘江)而下攻占了永州,意欲进攻两广,不知沈大人有何部署?”沈犹龙微微一笑:“马指挥使放心,我早已在献贼南下的必经之路上布置了重兵。桂林府附近守军一万,梧州府守军将近两人,韶州府守军亦有万人。”“献贼想在山林之中打赢两广的士兵,难!”马吉翔轻轻摇头:“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!”“马指挥使此言何意?”沈犹龙皱着眉头问。马吉翔是广东锦衣卫指挥使,消息灵通。他肯定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这番话。马吉翔故作神秘的说道:“沈大人你想想,此前献贼很少与官军打阵地战,而是用以走制敌的策略。这次他们数万大军在永州停了将近一个月,肯定在谋划着什么。”“谋划什么?”沈犹龙追问。马吉翔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先叹了口气,随后才缓缓说道:“具体在谋划什么我也不太清楚,想细作前去摸情况,可是衙门里没钱。”“有钱或许有人卖命,没钱一定没人卖命,难啊!”沈犹龙立刻明白了马吉翔的意图。他是来要钱的。锦衣卫衙门里会没钱?当然不会!唯一的解释是锦衣卫内部正在大换血,马上就轮到两广这边了。马吉翔广东锦衣卫衙门里的账对不上,为了补窟窿,他想到了从沈犹龙这里搞钱。想到这,沈犹龙跟着叹了口气:“哎,确实难!朝廷免了全国两年赋税,两广距离京师有数千里之遥,户部的银子从三月初就开始往这边运,运到现在还没运过来!”“你说,咱们是不是该上疏参户部?”马吉翔心里暗骂一句:沈老匹夫果然是官场老油条,竟然先我一步哭穷。“其实这事不能怪户部,要怪就怪李闯贼!他在凤阳一带作乱,导致漕运不通,户部的银子也就没法通过漕运南下了!”马吉翔改口劝道。“确实,都难!哎对了,马指挥使还有事吗?没事的话我要亲自前往梧州筹备战事了。”沈犹龙捋着下巴上的胡子,笑着问道。马吉翔没有办法,只能将提前准备的第二套说辞拿了出来:“沈大人应该知道锦衣卫内部正在大换血,我身为广东锦衣卫指挥使,一无功劳在身,二无苦劳相伴。”“不出意外的话,这广东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将会拱手让人。我想借献贼南下的时机立功,凭借功劳留任。”听完马吉翔这番言论后,沈犹龙抬头看去。只见马吉翔双目明亮如月,表情坚决如铁,给人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。在沈犹龙的注视下,马吉翔心里开始发虚。没办法,沈犹龙外表长得跟张飞一样。尤其是一双大眼睛,瞪得马吉翔浑身难受。就在马吉翔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,沈犹龙说话了。他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,恶狠狠地问道:“不知马指挥使到底想干什么?”